大黃河,從青藏高原出發(fā),越過黃土高原,穿過晉陜大峽谷,一路向南,在豫晉陜交界處轉(zhuǎn)了一個大彎,向東流去。來到這個古城身旁,它放慢了腳步,緩緩地繞了個半圓,把這個城市抱在懷里,像母親一樣,給兒女們留下了無盡的親情和溫馨。 這個城市叫三門峽,是古陜州所在。黃河轉(zhuǎn)彎處,有兩條支流注入,一條叫青龍澗河,一條叫蒼龍澗河。這兩條“龍河”,尾巴擺在遠遠的崤山里,龍頭伸到黃河邊,畫出了一幅雙龍戲水圖。 三河相交處,留下了一片大大的濕地。這塊濕地,東鄰華北平原,西接黃土高原,北隔黃河可見中條山峰巒疊嶂,南望崤山群峰聳立,是豫晉陜?nèi)〉慕唤绲。濕地主要包括三門峽庫區(qū)濕地和小浪底水庫濕地。在這里,河流與灘涂相接,臺地與高原相連,是典型的內(nèi)陸河流濕地和水域生態(tài)系統(tǒng),自然資源獨特,生態(tài)景觀豐富。 這片兩萬多公頃的濕地演繹著百萬年的風雨變幻,展示著千姿百態(tài)的別樣風韻,美麗的生態(tài)天使白天鵝演奏出一曲曲生命的歌,更有說不盡的古老文化。 濕地的故事從北岸距今約200萬年前的西侯度文化遺址開始?脊艑W家告訴我們,西侯度文化時期,這里有草原、沼澤、湖泊、山地、平原和峽谷。草原與森林共生,平原與湖泊相依,沼澤和黃土依偎。鴕鳥、長鼻三趾馬、披毛犀等各種草原動物與李氏豬、中國野牛、劍齒象等各種森林動物出沒,植被豐富,草木繁盛,四季分明?脊艑W家稱這種環(huán)境為“草原濕地環(huán)境”。 濕地中心有兩個湖,一大一小,也是兩條“龍河”的頭,皆因河而名。大的叫青龍湖,小的叫蒼龍湖。每年,從初冬開始,這兩個湖里有一萬多只白天鵝在這里棲息越冬。三門峽人就把它們叫作“天鵝湖”。 天鵝湖與黃河之間的夾角是一塊三角形的臺地,臺地后邊有廟底溝遺址,以此命名的廟底溝文化,距今6000年左右?脊抛C明,這個時期,氣溫升高,氣候變暖,促進了我國農(nóng)耕文明的成熟。那時,先民們已經(jīng)開始耕種以粟、黍、稻等為主的各種糧食作物,開始飼養(yǎng)以豬、狗、牛為主的牲畜,開始培育桃、杏、梨、柿、棗等各種水果,并且已經(jīng)學會種植芥菜、白菜等各種蔬菜。糧、肉、果、蔬養(yǎng)育了廟底溝人,也孕育了輝煌燦爛的廟底溝文化。從出土的生產(chǎn)工具看,不僅有各種用于農(nóng)業(yè)的石斧、石鏟、石鐮等,也有用于漁獵的網(wǎng)墜、魚鉤等。出土彩陶上描繪的花瓣紋、魚紋、鳥紋證明這里曾經(jīng)是一派萬物競生、鮮花盛開、水陸共生的生態(tài)美景。先民們礪石泥陶,農(nóng)耕漁獵,點亮了中華文明的第一縷曙光。 廟底溝遺址的前方有迎祥閣。傳說,是當年漢文帝在此拜謁河上公的地方。河上公,西漢隱士,漢文帝時結(jié)草為庵于河之濱,是中國第一個解釋《道德經(jīng)》的“仙人”。歷史上《道德經(jīng)》注者如云,其中影響最大、流傳最廣、最古老的是由河上公作注的《道德真經(jīng)注》(又名《河上公章句》)。傳說,當年漢文帝為了尋求治國之道,聽說這里的河上公獨釋《道德經(jīng)》,對經(jīng)國濟世有獨到見解,于是慕名而來,向他求教治國之道。河上公以《道德經(jīng)》之義,給漢文帝講述了一番治國經(jīng)世之道。漢文帝如撥云見天,佩服得五體投地,稱河上公真乃“仙人”矣! 迎祥閣下有兩座小土山,一座叫周公島,一座叫召公島,是西周初年周召分陜而治的舊址。西周成王時期,因成王年幼,他的兩個叔叔便以陜州為界,分而治之,輔佐成王。周公治東方,以洛陽為中心;召公治西方,以長安為中心。周召二公,兄弟同心,分陜而治,使得這時的西周度過了動亂時期,也為周成王的江山穩(wěn)定奠定了基礎(chǔ)。這里還留下了一塊我國至今發(fā)現(xiàn)最早的分界石,今天的“陜西”也由此而得名。據(jù)說當年召公在這里微服私訪,體恤民情,為了不擾百姓,在一棵甘棠樹下辦公休息。百姓為紀念召公而詠吟的《詩經(jīng)·召南·甘棠》流傳至今:“蔽芾甘棠,勿剪勿敗,召伯所憩。”這里,還有一座召公祠,也是為紀念召公而建,現(xiàn)名甘棠苑,內(nèi)有甘棠樹,雖已不是當年那棵,但一樹三千年,記下的是召公廉政的美德。 天鵝湖的旁邊,有一座古城遺址,為漢武帝元鼎四年(公元前113年)所建,是漢武帝實行郡縣制時建置的古縣遺址。古城西、北有黃河,東、南有雙龍河,北望中條,南看崤山,清水環(huán)城,青山懷抱,是真正的“四面環(huán)山三面水,半城煙樹半城田”。后來因興建三門峽黃河水利工程,城墻被拆,城池仍在。廢棄后的古城被建成一座城市公園。如今,古城遺址上,古樹參天,綠茵如毯,鳥飛花開,成了三門峽市民休憩游樂的天堂。遺址上留下了漢代的夯土城墻、唐代上官儀與上官婉兒家族居住的上官巷、唐代建的寶輪寺塔、明代石牌坊和城門遺跡等,比比如舊,俯仰可見,記載著這座古城的歷史,也生長著城市呼吸吐納的新鮮空氣。 滄海桑田,斗轉(zhuǎn)星移,伴隨著萬里黃河第一壩的興建,在“望三門,三門開”的吟誦聲中,從“黃河之水天上來”到“黃河之水手中來”的凱歌聲中,三門峽成了一座新興的工業(yè)城市。而步入新時代后,追隨著黃河流域生態(tài)保護和高質(zhì)量發(fā)展的步伐,伴隨著工業(yè)的轉(zhuǎn)型升級,三門峽開始了從資源型工業(yè)城市向文化生態(tài)型城市的轉(zhuǎn)變,黃河三門峽濕地也迎來了翻天覆地的變化:黃河三門峽水庫從單一的蓄水,變成了可以調(diào)控排沙的蓄清排渾,每到蓄水季節(jié),這里碧波蕩漾,船行柳梢,恰似北方的江南;廟底溝遺址上建起了考古遺址公園,種植了各種植物,6000多年前的文化廢墟上,一派生機;迎祥閣周圍變成了牡丹苑,每逢春日各色牡丹姹紫嫣紅,競相斗艷;陜州古城里樹木參天,綠蔭遮日,一個個古文化遺跡修舊如初,煥發(fā)著青春;天鵝湖畔天藍水清,以白天鵝為主的各種鳥類,成了這個城市冬日里一道亮麗的風景。正像一位詩人吟誦的那樣:“平湖一派舞翩躚,溢墨流霜分外妍。翅動周天寒徹透,波開四野靜回旋。” 1400多年前,北魏酈道元在《水經(jīng)注》中說:“天下之多者水也,浮天載地,高下無所不至,萬物無所不潤。”呼吸天地之靈氣,閱讀千年之華卷,在中華民族的母親河旁邊,有這樣一塊濕地,是黃河之幸,更是黃河兒女之福。 面對美麗的三門峽,詩人舒婷贊嘆道:“白天鵝落腳的地方,是我們心中光明的河。”相信黃河三門峽、美麗天鵝城的未來篇章將更加輝煌,正如詩人郭小川向往的那樣:“古代文明的發(fā)源地啊,中華民族的搖籃,于今換上新裝,朝向社會主義的新市面……” ( 編輯:tln ) |
白天鵝落腳的地方是我們心中光明的河
□侯俊杰
來源: 發(fā)布日期:2024-11-27 打印